话题扯远了,还得说今儿,八月十五。下午四点来钟,杨妈总算买回来了螃蟹。坐在厨房的凳子上捶腿,看金秀、金枝把那螃蟹往盆里捡,抱怨说为这螃蟹,差点儿没把腿给遛细了;又抱怨说,现在这螃蟹贵得吓人,再过两年,兴许都吃不起啦。其实,金秀知道,金枝也知道,谁也没让她满市里找螃蟹去,吃不上螃蟹,谁也不会给她吊脸子。遛细了腿儿,那是老太太自己乐意。她这一通唠叨,是表明她的心里踏实啦。老太太为这个家这么尽心,金秀、金枝姐俩儿当然也少不了关心老太太,忘不了提醒她,想着打电话叫逢时过来吃团圆饭。自打杜逢时上次跟金家尥了蹶子,姐儿俩见了他总有点别别扭扭的了。后来逢时回来了,让杨妈支使着,上北屋跟金老爷子赔了不是,又跟金枝赔了不是,这就更让姐儿俩不自在。本来,一家子似的过了这么多年,有点磕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,回来了,谁也别吭气儿,慢慢儿淡忘了最好,这一赔不是,倒生分了。因此,姐儿俩提醒杨妈别忘了逢时,本来是极自然的事,现在,至少心里有了点不自然的感觉。
杨妈当然对姐儿俩的话感到高兴,她告诉她们,中午她出门买菜时,逢时就来了,一头闷在东厢房,鼓捣他那电子的什么玩艺儿哪。说完了,又少不得唠叨那个“孽障”几句,拿那“不懂事的东西”跟眼面前可她心的姐儿俩比,金秀、金枝不吭声,心里却越发别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