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希孝踌躇着,但他身为锦衣卫都督,负有扈驾之责,也担心发生意外,便道:“也罢,远远跟在后面吧。”
高拱被皇上紧紧拉住,只得紧随其后,到了金台上,皇上停下脚步,眼巴巴地看着高拱,突然愤恨地说:“我祖宗二百年天下以至今日,国有长君,社稷之福,怎奈东宫小哩?”
高拱大惊失色,怔住了。
皇上既焦急又无奈地重复道:“国有长君,社稷之福,怎奈东宫年幼?!”一语一顿足,一握高拱的手,语调突然变得哽咽,“太子年幼,以天下累先生!”
高拱看着皇上,一脸茫然。他不愿听到这样的话,也不相信皇上会有不测,遂不住地摇头,安慰道:“皇上万寿无疆,何出此言?”
皇上沉吟良久,告状似地说:“有人欺负我!”
“是何人无礼?祖宗自有重法,皇上说与臣,当依法处治,替皇上出气!”高拱像哄孩子似的道,又关切地说,“皇上病新愈,千万不要发怒,恐伤圣怀。”
皇上踌躇着该不该说出来。
自去年秋天幸南海子,回来不久,皇上就觉得身体不适,总感到疲倦、头痛、关节痛,不想进食,连幸嫔妃的力气也没有了。服用冯保秘献的春药,勉强能行房事了。可渐渐的,身上长出了不少斑疹,虽不痛不痒,却不断溃烂,很难结痂。御医只说染上了疳疮,却又说这疳疮不同一般,甚难治愈。委实如此,治了几个月,病情不惟未减轻,反而一日比一日严重了。他隐隐觉得,这病与乱交有关。可这等事,九五之尊的皇帝,怎么能说出口?在南海子私幸民女的事一旦暴露,他这个皇帝在历史上会是什么名声?是以皇上究竟没有勇气说出来,无奈地一顿足,道:“甚事不是内官坏了,先生你怎知道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