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太太道:“我现在还要命来做什么,一竟不舍得吃,不舍得穿,巴巴结结巴起家人家来,无非就为这秋生。现在他丢下我去了,我这人家还要来做什么。”介山道:“现在办事情要紧,大家商量商量,衣服要做的,应该做起来。材是最要紧,先要去看。报丧条子,可曾写好没有?”
杨太太道:“都没有,我是个没脚蟹,那里去找帮手。”
介山道:“报丧条子最要紧,报了开去,亲戚朋友好跑拢来,帮手就多了。办事情人手第一要紧,我来替你们开报条。母姨,你就在这里坐坐罢,不要里头去了。瞧见了,心里又要难过。”
说着,就叫打杂的拿过纸墨笔砚,就在客堂里开写报条。问了问杨太太,几家本家,几家亲戚,儿家朋友,一一写毕,叫打杂的分头发去。然后指点众人,把尸身转出,停放中央。灵前搭起蓝布孝幛来,又放了一张方桌,香炉蜡台一切安放定当。尸身脚上套着一支巴斗,头边点着一盏油灯,还有一个铜罄,不时的击打有声。一时本家几位爷们都来了,什么三房里大少爷,二房里四少爷,四房里六少爷,大房里老爷,老七房老太爷等,陆陆续续都到了。见了杨太太,免不得总宽慰几句。大少爷问:“衣服可曾齐备?”杨太太道:“烧的是够了,穿的棉(衤满)夹衫棉袄夹袄通有着,就只缺几件大衣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