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义不可说,因为“无”不是任何“物”,因此无可说。如果称之为“心”,就是强加给它一个定义,就是对它施加了限制。禅师和道家都称之为落入“言荃”,即掉进了语言的网罗。慧能有一个再传弟子马祖(公元七八八年卒),曾有人问他:“和尚为什么说‘即心即佛’?”马祖回答:“为止小儿啼。”问:“啼止时将如何?”曰:“非心非佛。”(《古尊宿语录》卷一)
另一个徒弟庞居士问马祖:“不与万法为侣者(与万物都无关系者)是什么人?”马祖云:“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,即向汝道。”一口吸尽西江水,是无人能做的,因此马祖实际是回答说,不回答这个问题。为什么不回答呢?因为这个问题是无法回答的。人若和万物都无联系,他便是超越了万物;既已超越万物,又怎能问,他是什么样的人呢?
还有些禅师以静默来表示“无”或第一义。例如《传灯录》第五卷记载,慧忠国师(公元七七五年卒)“与紫璘供奉论议。既升座,供奉曰:‘请师立义,某甲破。’师曰:‘立义竟。’供奉曰:‘是什么义?’曰:‘果然不见,非公境界。’便下座。”慧忠立的义是不可说的第一义,因此他便以缄默来立义,这是紫璘供奉无法破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