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那么做时,男人从旁看着,有几分舍不得地说:“不都是要带回家乡去的吗?”
女人被问得害羞起来,微微一笑,瞟了他一眼悄声细语地说:“我这不为了咱们好好儿过个春节吗?”
他们相互配合着炒了三四样菜,配合得像他们弹棉花时一样默契。男人想起过中秋时还剩下半瓶葡萄酒,找到了,放在桌上。女人就给他和自己各斟了一杯。
他们的“家”里没电灯。电业部门不许他们擅自拉电线。他们是一对在北京很安分守己的乡下夫妻,五年多的日子里一直以蜡烛照明。一只破箱盖上的蜡烛快燃尽了——男人想起了什么,伸手从房顶吊着的小篮子里取出了一个报纸包儿。打开来,是一对红烛,比较粗的一对红烛。他有次花五元钱买的。为着这一天,他其实早就在预谋了。
女人说:“两支都点上吧。”
他就将两支红烛并列着点上了。
在两支烛光的交相辉映下,在喝了几口酒以后,女人的脸越发显得娇俏了。男人充满爱悦地看着他的女人,就又想起他们到北京第二年夏天的一件事:那时有人主动介绍她去一家不小的饭店当服务员,说一个月可以挣五百,还管两顿饭,他们欣然同意了。一年干下来就五六千啊!有天,她还穿回了饭店发给服务员的衣服裙子,让他看穿在她身上漂亮不。当然漂亮!使她的模样看上去青春活泼。可半个月后,她不去了。他再三问她原因,她最后被问哭了,说一名是副经理的男人对她不怀好意。他要去打架,她跪下抱住他的腿说:“咱们来的时候,不是互相嘱咐了遇事要忍着吗?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