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用干净的布裹好,抱在怀里,抱到宇航员身边。
“是个女孩。”我说,“你可以为她起个名字。”
宇航员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,已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。他伸出颤颤巍巍的双手,把女孩高高托在掌心。两人一起沐浴在温暖而无限美好的晨光下,生气勃勃的朝阳为老人和小孩一起镀上一条神圣的金边。
神圣的人类,伟大的人类,我想。这丑陋的皱巴巴的小东西有一种我说不出的美,像是会发光,至少也是在我眼中反射着光。
我向火星发去讯息,主动进行汇报,谈及这边的成功,但心里其实也知道那边已经没有谁在听了。我眼中接收到的光景,是十多分钟前火星上发生的一切。那时,当计算推至极致,我的同胞和兄弟姐妹们都颤抖着倒下了,它们双膝跪地,脑袋耷拉,以一个无憾的朝圣者的姿态面朝地球的方向。然后是母亲。那台抓着极地紧紧不放的大机器,百年来轰鸣不断,不知疲倦,如今终于停下了追逐的充满渴望的步伐。她已经完成她的使命了,那个想让她为之付诸一切的事物。